《风林火山》这部电影，是2025年国庆档最让人困惑的影片之一。它的制作历时八年，耗时远超唐僧取经的时间，几乎遇上了所有的麻烦：预算超支、发行商跑路、团队内部不和，种种问题让它的创作过程堪比一场难以完成的建筑工程。更为令人惋惜的是，为影片配乐的坂本龙一在2023年去世，使得这部电影更像一个无法完成的巴别塔，成为影迷口中的都市传说。
《风林火山》在2025年5月于戛纳首映后，评价两极分化。一部分观众觉得这部影片难以理解，甚至认为它充满了空洞的装腔作势，另一些人则将它与“港版《小时代》”相提并论，认为影片的华丽场景只适合富人观看。然而，也有声音认为，它更像是为老港片写的安魂曲。看完这部片，我也感到相当矛盾：尽管它的故事难懂，但其中独特的氛围却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。
让我印象最深的，是电影中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雪。香港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雪？导演麦浚龙偏偏要在影片中制造这种视觉冲击。虽然故事发生在1994年，但电影中的智能手机和豪车却与设定的时间明显不符。经过一番思索，我猜测导演可能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时间设定，创造一个不受时间束缚的舞台，而雪景则成为了一个独特的背景。与《冰血暴》里的雪景不同，这场暴雪更像是层层滤镜，将香港塑造成了漫画中的罪恶都市，充满了末世的荒凉感。
影片中的色调也颇为独特。从《僵尸》中的“阴间滤镜”发展而来，这次几乎全片都浸透着冷调灰。室内场景的清水混凝土，与安藤忠雄的建筑风格类似，给人一种冰冷硬朗的感觉。坂本龙一的配乐则起伏不定，宛如心电图般，配合这灰色调，仿佛是港片的心跳依旧在跳动，但却显得有些虚弱。整部片子中，烟雾缭绕，角色们慢悠悠地吸着烟，台词也带着一种沉闷的气息。在这部影片中，烟如同毒品一般，充当着角色们内心痛苦的安慰剂。
导演麦浚龙的背景非常特殊，身为香港商界大佬的儿子，他拍电影的态度更像是玩票。然而，这种“任性”也让他遇到了不少麻烦。武术指导熊欣欣曾批评他“心理变态”，而任贤齐的替身在吊威亚时也因为麦浚龙的要求受了伤。从某种程度上看，麦浚龙在影片中的角色——炸弹客，似乎是在表达他对港片的某种执念。虽然他试图打破港片的传统套路，却又不知如何做得更好。
将麦浚龙与郑保瑞的作品相比，差异尤为明显。郑保瑞执导的《智齿》和《九龙城寨》风格独特，但至少故事是连贯的。而麦浚龙则过于简化了人物和情节，试图通过寓言的方式讲述故事，却使得整个影片显得支离破碎。比如，程文星与小叶的感情线刚有点温度便戛然而止，让观众很难产生情感共鸣。
然而，如果说《风林火山》完全没有价值，那也不尽然。它像一面镜子，反映出港片的尴尬现状：黄金时代每年能拍300多部电影，而如今一年仅剩50部左右，且还需要依赖合拍片的支撑。影片被称为“安魂曲”并非没有道理，它试图挽回港片的荣光，却在方法上走了偏路。外媒甚至建议将其改编为迷你剧，或许效果会更好，毕竟把七小时的素材剪成两小时，任何导演都会面临消化不良的问题。
看完这部电影后，我不禁在想，这究竟是影片过于“装”了，还是我们没能理解其中的深意？客观而言，麦浚龙的审美并不差，雪、灰、烟等元素的运用非常到位，坂本龙一的配乐也为影片增色不少。但问题在于，“腔调”似乎超越了内容，导演太过注重形式，而故事却没能讲清楚。对于观众来说，不必将这部片子当作传统的港片来看待，或许把它当作“导演的私人艺术展”会更为合适。
对于港片行业而言，《风林火山》更像是一个警示：创新固然重要，但必须先扎实打好故事的根基。八年的心血铸就了这部影片，但如果创作过程中过于偏离核心，那么再精美的作品也无法避免争议的产生。如今回看，这部电影的争议本身，或许正是港片现状的缩影：在寻求突破的同时，又害怕失去传统的精髓，想吸引年轻观众，却又未能真正把握住他们的脉搏。《风林火山》就像麦浚龙投向港片平静水面的石子，不论是赞誉还是批评，至少让我们开始思考：港片的未来，究竟该走向何方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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