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一打开平台，屏幕上铺满了关于《喜人2》的评论，很多人看完节目都表示“不好笑”，有观众替演员辩解，说是观众的笑点太高，演得不好并不完全怪演员。听到这些话，我不禁觉得耳熟，仿佛是以前讨论段子时的老套路又回来了。我的看法很简单，观众并没有变，而是节目本身逐渐失去了原本的魅力，节目飘得越来越高，越来越轻，仿佛脚下没有根基，稍微一阵风就会让它失去平衡。
我大胆预测，《喜人奇妙夜2》的崩塌并不意外，五个坑都是自己挖的。从一开始，节目就给自己拉长了时间，这个问题早就存在。第一季的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每个作品都是七分钟的短平快节奏，镜头简洁利索，笑点和节奏都刚刚好，你还没笑够，作品就收尾了。比如《小城之春》或《大巴车上的奇妙一天》，一提到这些名字，就能想起那种快速且精准的节奏，像师傅切寿司，每一片都切得精致，入口清爽。而现在，节目开始变长，第二季的作品平均时长已经达到十五分钟，第三季更是直接拉到二十分钟。如果这些二十分钟的时间都在不断抖笑点还好，但实际上，很多作品用十分钟来铺垫，五分钟来煽情，最后五分钟的包袱甚至被强行的立意给盖过去了。比如《拳村的希望》有17分钟，站在台下看，简直像在看一部剧情片。演员们表演得气喘吁吁，而喜剧并不是靠时间堆积出来的。观众爱《喜人》的原因，正是它原本像是一盘小碟寿司，一口一个，轻松满足，而现在却变成了一锅东北乱炖，各种料混在一起，油腻而杂乱。
屏幕前的观众看了十分钟，依然在找笑点，节目并不是“升级”，而是丢掉了原本的快感。以前就像一场爆笑的派对，大家笑得爽，而现在更像是慢综艺。评审的阵容也变了，最早是徐峥、黄渤、于和伟坐镇，旁边的李诞和马东补刀，点评直击核心，不留情面，像一场高手过招。作品一停，徐峥会直接指出人物逻辑不清，黄渤也会毫不客气地说，“你想让观众笑，自己都不信。”这些话都是直戳要害。而现在，评审换成了李诞、胡先煦和马东，胡先煦虽然灵气十足，但让他来点评喜剧，总感觉会跑偏，语言中的暖场话语多了，却少了应有的尖锐。他们总是说：“哇，好感人，我太喜欢你们了，太棒了。”这种话语能暖和气氛，但想要精准指点，还是差了一些。台上的演员听到这些话，似乎更倾向于自我欣赏，而不是在推进作品的本质。过去，高手在舞台上过招，现在倒像是互相夸奖一番。
此外，节目中的现场声浪常常让观众与演员的反应不一致。前排的观众会热情鼓掌，但屏幕前的观众心里明白，那段并没有笑出声来。耳边是赞美声，心里却有落差，坐在沙发上看着节目反而不舒服。剧本方面也存在硬伤，《喜人2》的内容走向变得越来越固定，喜剧逐渐变成了话剧，包袱变成了鸡汤。早期的《喜人》包袱密集，节奏紧凑，《台下十年功》或者《大巴上的奇妙一天》这些作品的情绪反转与笑点都精准到位。而现在，越来越多的作品中，结尾灯光一暗，音乐一响，就开始聊生活、聊爱、聊人生的意义，刚刚还在笑的观众，突然就被强行转到另一个情绪上去。观众并不是抗拒收尾，而是抗拒在前面笑得不够后，却被硬生生塞进一段深刻的“人生哲理”。这就像是你在吃冰淇淋时，突然被塞了一勺热汤，感觉非常突兀，形式也单一。
舞台上，演员们几乎全是漫才和独白的对话，嘴巴一个接一个说，不依靠身体语言，也不依赖情境的推进。以前，像蒋龙、王皓、史策、张弛这些演员，把舞台当作空间来使用，利用走位和动作来讲笑话。现在，舞台上的演员们更多的是一人一句接着说，像脱口秀拼盘，缺少了喜剧应该有的冲击感。演员的构成也发生了变化，原本舞台是给真正做喜剧的人一个展示的机会，而现在话剧演员、影视演员层出不穷，很多站在台上的并不是为了搞笑，而是为了露脸。李梓熙、姜牟远、杨冬麟等演员，演技自然没问题，情绪也能调动上去，但站在喜剧的舞台上，观众需要的是节奏、包袱和反差，而不是一段段的煽情和爆发式戏剧。看着演员在舞台上哭喊煽情，仿佛是在拍电视剧，而不是在搞笑。观众想看的，是喜剧，而不是演员的自我展示。
节目逐渐偏离了它原有的方向，导演组似乎对观众的笑点失去了信心。去年，有个作品《五子棋》，在“肆笑喜剧”的线下播客中播放，台下的观众笑得不行，但在节目中却一句“不好笑，观众听不懂”就直接被淘汰了。这件事很讽刺，明明台下的观众笑了，为什么台里的制作团队觉得观众不会笑？节目从这时开始就偏离了轨道。
《喜人2》的镜头布光、音乐甚至追求正剧的风格，这些都让节目看起来有些“高级感”，舞美做得很精致，但喜剧的“高级感”并不在于外壳，而是在笑点的精准。如果壳子再精美，台词再讲究，但观众没有笑点，这段就不成功。观众是带着期待和快乐坐下的，而不是来做思想实验的。
最重要的一点是，节目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——好笑。演员们在努力，问题不在个别演员，而是在导演、嘉宾、剪辑和整个创作团队的方向上。这一切都在走向自我欣赏的道路。台上的演员想着怎么表达自己，而不是想着怎么让观众笑。有人说现在的节目像春晚，但我认为春晚每年仍会有一个经典梗能让你记住。而《喜人2》更像是一个被指标绑住的艺术项目，台上的演员展示他们对喜剧的理解，台下的观众则在不停地寻找笑点。
未来，如果节目继续这样下去，某一天，台上的演员必须要拍桌子问一句：“到底好不好笑？”不要再把讨论绕到“表达意义”或“社会价值”上去，喜剧的作用是让观众笑着理解这个世界，而不是将课堂搬到舞台上来。
中国的观众分得清楚真诚，敢抖包袱、敢自嘲，敢从生活的荒诞中挖掘笑点，观众自然会跟着笑。当初，《一年一度》能火，正是因为它满足了最朴素的一个需求——好笑就是意义。如今，《喜人2》失去笑点的原因，也正是在这六个字里，舞台上那条“笑”的线再也不被相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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