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9月25日,《浪浪人生》在上海举行的路演中,观众原以为焦点会集中在黄渤、殷桃等主演身上,但出乎意料的是,热议的中心却是刘雪华。
定妆照里,刘雪华满头白发,牙齿稀疏,背驼,手提破布袋,嘴角干瘪,一笑几乎认不出来。殷桃看着她愣住了:“这真的是刘雪华吗?”导演冷静地回应道:“没错,就是她。”
从80年代最受欢迎的琼瑶女郎,到如今65岁仍独自生活的老人,刘雪华的人生比她的角色更加曲折离奇。她曾说:“我最大的遗憾,就是没有儿女。”
她的遗憾背后,是被刘德凯抛弃的背叛,是丈夫坠楼的突然打击,是孤独独居的漫漫长夜。那么,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?
刘雪华生于1959年,在北京锦什坊街长大,是家中五个孩子里最小的。父母离异后,她跟随父亲去了香港。小时候,她活泼不安分,经常在街头乱跑,甚至有时跑丢了,被警察带到派出所。可她总是乐此不疲,一边被找回,一边偷偷看《西游记》,装作不认识警察,只为了看完“三打白骨精”。
她从小不拘小节,像个假小子。中学时,她穿着蓝色旗袍,但总是把裙子塞进运动裤里冲向操场,在运动会上,她每次推铅球都能夺得第一。
然而,她最痴迷的还是表演。她能在公交车上故作痛苦流泪,等乘客来关心时,她心里暗自得意:“他们上当了。”17岁时,在亲戚的鼓励下,她报考了长城电影公司。虽然父亲严格反对,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她。几千名候选人中,只有六个女孩入选,她幸运地成为其中之一,这次机会改变了她的命运。
1983年,刘雪华在电视剧《少女慈禧》中饰演慈禧一角。她的演技让观众刮目相看,那时,她虽然年仅24岁,却能将慈禧的霸气与决断演绎得淋漓尽致。她并非天赋异禀,而是靠坚持不懈的努力,拍摄武侠剧时,吊威亚几个小时,身上布满伤痕,但每当导演喊停,她总是默默翻开剧本,背下一场哭戏的台词。
真正让她走红的是1985年的《几度夕阳红》。她在剧中饰演的李梦竹,将眼泪一点点流下,打动了无数观众。琼瑶称她的眼泪如珠般涌出,毫不花妆。导演刘立立也曾评价:“她演少女就像少女,演中年人又像中年人,仿佛上天为她送上了这份天赋。”
这份天赋并非没有代价,拍摄《烟雨蒙蒙》时,她努力琢磨角色的倔强与脆弱,哭戏时总是先忍住泪水,直到最后才落下,演得让人心头一紧。拍完《庭院深深》后,刘雪华曾在街头遇到一位阿姨,她拉住她说:“姑娘啊,别再受欺负了!”她笑着回应:“那是戏,不是真的。”然而她心里清楚,能让观众忘记这只是戏,正是演员的最高荣誉。
正是这份真诚与投入,她被誉为“泪眼皇后”。那是她的黄金时代,但也是命运暗藏的伏笔。
1991年,刘雪华在拍摄《风里的爱》时遇见了刘德凯。刘德凯英俊潇洒,来自影剧世家,是琼瑶钦点的男主角。当时,他向刘雪华表白:“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。”她半是好胜,半是心动,答道:“那你试试看。”这一试,就是六年。
然而,刘雪华后来才发现,刘德凯已经结婚并有三个孩子。她被完全蒙在鼓里。当她意识到真相时,一切已为时已晚。感情,有时比剧本还要荒诞。
1996年,刘雪华怀孕了,满心欢喜地准备婚礼,甚至已经印好了喜帖。但刘德凯却在法国拍戏时爱上了一个20岁的法国女孩安琪,打来电话冷冷地说:“婚礼取消吧,我们分手吧。”那一刻,她的世界彻底崩塌。
她怀孕期间摔倒,流产了。由于胎儿已经有些月龄,医生不得不为她切除了子宫,从此她再也没有生育的机会。这个曾经备受宠爱的琼瑶女郎,成了生活中真实的苦情女主角。
而刘德凯继续着他的演艺事业,成为导演并获得金钟奖。面对记者,他轻描淡写地说:“对于演员来说,爱情很难。”而刘雪华则淡然表示:“恋爱没有对错,分开了只是因为感情不够深。”这份淡然让人想起《红楼梦》中的黛玉,她泪眼婆娑,却从不说尽所有的苦楚。正是这份克制,使得她的痛苦更加深刻。
然而,命运也并非全无温情。1999年,刘雪华遇见了编剧邓育昆。他比她大13岁,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编剧。两人迅速结婚,外界对他们的婚姻并不看好,认为这段婚姻撑不过三个月。但他们携手走过了十多年。
邓育昆每天为她写诗,照顾她的生活,她在那段日子里得到了无尽的宠爱和幸福。然而,2011年夏天,邓育昆不幸从家中坠楼去世。那时刘雪华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,但突然间她失去了所有的依靠。她没有崩溃,而是在丧假结束后回到剧组继续拍戏,她在剧中的角色也面临着失去丈夫的痛苦。
她说:“我答应过他,要坚强。”这种坚韧的毅力像极了川端康成笔下的人物,即便孤独至极,也要以优雅的姿态继续生活下去。
邓育昆去世后,刘雪华独自生活在上海,陪伴她的是两只狗和不断播放的电视。她偶尔感到孤单,但也坦言:“我很自在,很舒服。”尽管她的孤独显而易见,但她的表演却因此更具力量。
在《甄嬛传》中,她以太后的气场让观众印象深刻。在《浪浪人生》里,她挑战90岁老太太的角色,为了塑造形象,她甚至摘掉假牙,绑上沙袋练习步态,光脚踩碎石路。这一场景让现场观众震惊,也让她成为了电影中的最大亮点。
在这个追求“冻龄女神”的时代,刘雪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演得又老又丑。网友感慨:“别人冻龄,她却自毁形象。”而正是这种对自我的不妥协和执着,成就了她在电影中的突破。
刘雪华的一生,像极了一个跌宕起伏的剧本。年轻时,她是舞台上的美人,是“泪眼皇后”;中年时,她因爱错人失去了生育能力;晚年,她终于找到一份温情,却再度遭遇命运的打击。如今,她虽已老去,仍能用她的演技感动观众。
她曾说:“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。”这简单的话语,恰如波伏娃所言:真正的勇敢,不是战胜命运,而是接受命运。
或许,观众记住的,依然是她泪眼婆娑的模样。但当我们回望时,才会明白,她的泪水,不仅是角色的泪水,也是她自己生命中的真实写照。愿她在未来的日子里,继续用她那份坚韧与勇气,为我们带来更多感动与力量。